关闸快乐搞事所

【罐昏/14:00】推拉与直进的艺术

by：没有也不想起床上班

现背，解散后，归国偶像罐x青年演员昏

（一）

朴志训在百想艺术大赏上又一次碰见姜丹尼尔。

 

曾经胼手胼足，共同熬过那些充斥着鲜花掌声尖叫却永远睡眠不足的日子。当年如履薄冰的新人偶像恐怕做梦也想不到，有朝一日会以颁奖嘉宾和获奖人的身份在舞台上重逢。两人都已经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前辈，面对镜头以恰到好处的程度互相嘲讽，在主持人的起哄下做“all I wanna do, wanna one”的手势。

 

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，镁光灯闪成一片，动作快的娱乐媒体，已经放出标题耸动的头版新闻。

 

“说真的，很为你高兴。”搞笑过后，姜丹尼尔罕见地严肃起来：“……恭喜获奖，我会一直为志训加油的。”

 

以被人非议的偶像身份出道，从不起眼的特别出演配角做起，在短时间内接连受到名导演青睐进而转型成为实力派青年演员，其间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酸甜苦辣，也只有曾经的队友能够窥见一二。

 

下台之后两人分道扬镳，颁奖典礼结束，朴志训在回家路上，又收到姜丹尼尔的短信。

 

“再次恭喜获奖！”

 

“下个月五周年团体聚餐，志训也一起来吧？”

 

“旼炫和冠霖也会到的。”

 

“你跟冠霖，组合解散之后还一次都没有见过。”

 

“错过这次机会，大家又不知道有多久才能聚到一起，拜托尽量来参加聚餐吧。”

 

车里没有开灯，浮动颠簸的昏暗中，朴志训盯着手机屏幕发呆。短短一行回复打出又删除，反反复复，直到司机将车停在家门口。

 

助理拉开车门，朴志训一把将手机揣进口袋。手机屏幕还亮着，在兜里幽幽地发出暗光。

 

“谢谢哥，一定会去的。”

 

 

（二）

当初因为一个吻而被捆绑成官方cp，是朴志训所始料未及的事情。

 

喜欢赖冠霖吗？当然喜欢，热情真挚的漂亮弟弟谁会讨厌呢？残酷生存竞争节目里误打误入的小鸡仔，眼神懵懵懂懂，有机会就跑来找他，用磕磕巴巴的韩语倾诉碰到的困难和烦恼。

 

“如果是志训哥会怎么办呢？”

 

“换个位置，志训哥肯定会比我做得好。”

 

“志训哥这么厉害，一定会最终出道的！”

 

朴志训是人不是神，纵使处于上位圈，也只不过是依然如履薄冰的18岁练习生而已。被赖冠霖这样全心全意地崇拜着，在负担感中，渐渐生出一点隐秘的，见不得人的欢喜。仿佛自己果真有赖冠霖所形容的那样好，仿佛再努力多一点，就可以将少年眼中闪闪发亮的幻影维持下去。

 

生存竞争比赛的结局皆大欢喜。小鸡仔一路磕磕绊绊，也终于成功出道。赖冠霖拉着他不放手：“哥，说好了要bobo，不能食言呀。”

 

在无限光明的未来面前，朴志训想仅此一晚，暂时放松也无妨。比赛全程无一秒不在警惕防备镜头的少年，在数十台摄像机和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，轻轻亲吻了另一个男孩的脸颊。

 

是一时意气下的小小失误。第二天朴志训醒来，无数个不同角度的视频和照片已经淹没了社交网站，两人在produce期间一分一秒的相处都被重新放大检视，重新剪辑配乐，拼凑成真假掺杂的动人故事。

 

经纪公司怎么可能放弃送上门的话题。阴差阳错被捆绑成官推cp，朴志训心情复杂，却并不后悔—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能用一个wink俘获南韩千万少女心的桃花眼少年，玩起暧昧队友情也得心应手。

 

何况赖冠霖那样配合。

 

是不是太过配合了一些呢？

 

台上台下都围着他打转，在他身后微笑，以视线追逐他的身影，捉弄他，称赞他，向他表白，和他玩笑打闹，照顾他也被他照顾。

 

赖冠霖的在意过于明目张胆，以至于资深网民朴志训刷自己的tag有时也会看到cp图。颁奖典礼的画面，聚光灯下自己手握奖杯发言，做出可爱的营业撒娇表情。一步之外，少年站在阴影中，安静地，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。舞台上纷飞着纸花，赖冠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，是平常少见的，柔软沉静的神情。

 

朴志训的心像被轻轻推了一下。

 

“在看什么呢”朴佑镇从邻座探过头，看一眼朴志训来不及收起的手机，被肉麻到手脚蜷缩：“还真的营业上瘾了。志训啊，做个真诚的人吧！”

 

朴志训白他一眼，朴佑镇跪在座位上回头找赖冠霖：“李冠霖，志训刚刚……啊！”

 

他的告密被一声惨叫掩盖，朴志训身体力行，以行动令麻雀体会到自己对同辈朋友的“真诚喜爱”。

 

朴志训在灯光下张开五指，从wanna one解散之后，他再也没有和人肆无忌惮地打闹过。忠武路上单打独斗的日子比偶像时更加忙碌，更加孤独。等到终于可以停下喘息，回头一看，才发现自己人生的青春期，早就随着那段光影离乱的日子一同结束了。

 

“今天你们又做那个手势了。”朴佑镇在kkt上敲他：“大辉转发给我的，说充分感觉到这两位哥上头条的意欲。”

 

“我们大辉眼力见一百分。”朴志训坦然承认：“尼尔哥下部戏可能要和我合作，先炒炒话题。”

 

“下周不请我吃烤肉就截图发给记者”朴佑镇的威胁跟着一串kkkk的傻笑符号。本质大佬朴志训回复一个你想死吗的表情，麻雀才终于扭扭捏捏切入正题。

 

“下个月五周年，必须，一定，绝对要来。”

 

朴志训哭笑不得：“晚上尼尔哥已经跟我说过了，确定出席，朴代理请放心。”

 

“没问题吗？”朴佑镇没头没脑地问道：“冠霖也会来。”

 

“你们是不是五年没见了。”

 

“说了会去就是会去的。”朴志训毫不客气结束对话：“明天你有打歌舞台吧，再不睡脸会肿。”

 

营业cp是人设的一部分，太完美的偶像难以令人共情，更没有人想看万千人共享的公共爱人果真动情。于是发展出真真假假的cp组合，眼角眉梢的暧昧情怀，手指紧握的瞬间，拥抱，错位亲吻，一个不经意间的表情被人摆上显微镜，解读出一万种柔肠百转。偶像是现代娱乐工业精心打造的提线木偶，营业得好的cp是假中画龙点睛的一点真。提醒粉丝偶像也是人。

 

朴志训觉得好笑，为什么人人都表现得仿佛他和赖冠霖有过一段难以言说的惨烈旧情。偶像利用人设圈聚粉丝的爱，自己也囿于其中，不是太傻了吗。

 

他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，朴志训对自己一直有极为清醒的认知。

 

（三）

“下个月我要放三天假。”赖冠霖对经纪人说：“有私事回韩国。”

 

凌晨四点，北京天还黑着。他坐在保姆车上，在半梦半醒中颠簸。经纪人在ipad上查看schedule，重重叹气。

 

“冠霖啊，工作室手头的通告已经排到明年了，你知道我费多大力气，才能给你每天排出这么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。”

 

经纪人从前座探过头，苦口婆心地劝他：“上升期艺人就是辛苦一点，熬过这几年就好了，坚持坚持，姐陪你一起。”

 

赖冠霖摘下遮住大半张脸的羽绒服兜帽：“不要三天，最少一天半就可以。”

 

“新年，圣诞，和春节，这几年我一天假都没有放过。我只要一天半的时间。”

 

回国后一路顺风顺水，赖冠霖的人气高涨，对工作的谦虚态度却始终如初。经纪人在娱乐圈起落沉浮这些年，少见像他这样省心听话的小偶像。

 

“好吧。”她叹口气转过身：“那最近要更忙一些。”

 

下通告已经接近深夜，赖冠霖把好消息汇报给姜丹尼尔：“经纪人姐姐批准了，下个月我会准时出现的！”

 

姜丹尼尔秒回他一个庆祝的表情包，韩国与北京有一小时时差，看来这位哥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。

 

“冠霖好几年没回来了，真期待啊！”

 

“我也是，哥有想要的手信要提前告诉我啊。”

 

“另外，到时候我有个大消息宣布。”

 

“什么事？别等到时候了，现在就告诉哥，哥不会泄露的。”

 

“秘——密——”

 

（四）

以半素人的身份出道，赖冠霖却比想象中更快接受了营业的概念。

 

反正本来也会这样做的，既然粉丝喜欢，就表现得更加明目张胆。

 

就是在舞台上不由自主想看着志训哥，想要博取他的关注，想要他对他笑，拥抱他，说冠霖是我最喜欢的弟弟。

 

于是任由自己的视线黏在他身上拥抱，牵手，在粉丝尖叫中大剌剌揽住漂亮哥哥的肩膀，一遍遍说志训哥好可爱，志训哥真厉害，志训哥怎么可以这么帅，最喜欢志训哥。

 

在初恋开始前一步踏入偶像工业的十五岁男孩，先于爱人学会了示爱。出道半年，赖冠霖已经娴熟掌握中日英韩泰的我爱你，在签售会上拉着粉丝的手说姐姐喜欢我就不要看别人了，下次还要来哦。

 

吃过太甜的糖反而感受不到甜味，被千万人的爱意包裹，每一天都说着喜欢，感谢和爱，却从没想过，这些字眼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
 

不知道自己望向他的目光多么温柔，不知道拥抱和牵手的频率已经远超出正常范畴。反正朴志训从不拒绝。反正没有人会当真的。都是营业，粉丝与偶像之间心知肚明的把戏，表现得再亲密再露骨又如何？

 

他那时不知道，这样的想法有一个专属名词，叫做自欺欺人。

 

粉丝在台下为他们尖叫，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心跳得多么快。他知道吗？他在乎吗？

 

一旦开始患得患失，就无法把诛心的念头排除脑外。澄净无暇的甜蜜从这一刻开始掺进苦涩赖冠霖突然发现，自己再也无法从营业中获得快乐。

 

他想要更多。

 

志训哥不要再对着别人那样笑了。不要和圣祐哥玩隐藏摄像机游戏，也不许再和丹尼尔哥做什么爱的引体向上，更不能和五金哥对唱情歌表白。志训哥，不，志训是他一个人的。他不要再做懵懂无知的小鸡仔，被他亲切照拂着，仿佛他们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似的。

 

到这个地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来韩国以来熬夜啃完的韩剧就算白看了。

 

（五）

令人信任的黄旼泫自告奋勇负责订餐厅，将聚会地点选在一家高级日料店。餐厅位置隐蔽，包间私密，且饮食新鲜清淡，当然，价格也同样不菲。

 

朴志训第三个到达，先入席的尹智胜与邕圣祐正在看菜单。朴志训开不在场姜丹尼尔的玩笑：“姜肉要疯了，好不容易聚餐一次，竟然吃得这么清淡。”

 

邕圣祐语出惊人：“他自己跟旼炫推荐这里。说食材新鲜环境服务好，偶尔放纵也不会破坏体重管理。”

 

还在组合活动的时候绝不会去这种地方。一帮二十岁上下的大小伙子，没日没夜地奔波于各个放送台，跳舞到大汗淋漓，为节目效果竭尽全力做出夸张的reaction。除金在奂以外全员囊中羞涩，于是聚餐首选永远是味道浓郁的高热量食物——烤肉，猪蹄，炸鸡，泡菜锅，土豆汤。十一个人吃饭像打仗，结账时尹智胜看到账单脸色发绿，嚷嚷着要把吃最多的人押在餐厅洗碗抵债。

 

“毕竟我们都不年轻啦，身体代谢比以前慢，要更注意体重管理。”尹智胜感慨：“我现在除了电视台吃放，一天三顿只吃沙拉和鸡胸肉。”

 

“智胜哥自己控制代谢吧，我跟圣祐哥还年轻。”朴志训毫不留情拆台，尹智胜伸长胳膊拿筷子敲他的头：“呀，对哥哥就不能尊重点吗！”

 

纸门拉开，河成云与朴佑镇一道进入房间。朴佑镇衣服来不及脱先掏出手机录影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前大势团体队长霸凌人气队员，冲击性画面初公开。”

 

朴志训与尹智胜不约而同扑上去抢朴佑镇的手机，河成云与邕圣祐坐山观虎斗，笑声穿透天花板，直冲云霄。

 

赖冠霖倒数第二个进门，朴志训和裴珍映身边的位子还空着。朴志训眼睁睁看着赖冠霖长腿一迈，结结实实在他身侧坐下。

 

哥哥们起哄，要回中国走钱路的老小给聚餐买单。赖冠霖很配合地一挥手：“没问题，哥尽管放开吃，我包场都可以。”

 

黄旼泫最后一个进门，只听到赖冠霖的后半句话，认真皱起眉头：“我看外面没有私生，现在突然要包场反而太铺张了吧。”

 

成员们笑得东倒西歪，黄旼泫东张西望，满脸状况外的迷惑。一片快乐的喧闹中，朴志训埋头给自己添了一杯茶，避开身边人探究的视线。

 

团体还有两个月解散的时候，赖冠霖和朴志训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裂痕。

 

一场拼盘演唱会结束后，朴志训拉着赖冠霖，跑到体育馆的无人角落。

 

“冠霖啊”他严肃道：“营业适可而止吧。”

 

“组合快结束了，哥是为了你好，以后大家各自发展，最后阶段互相少捆绑。”

 

赖冠霖在镜头前闹腾捉弄人，私下里是货真价实恭顺听话的弟弟，朴志训以为他会乖乖点头同意。然而他瞪着他的样子，仿佛朴志训迎面扇了他一巴掌似的。

 

糟糕。人精朴志训心里一紧，直觉告诉他事情出了差错，要赶快回后台去，赶在子弹出膛前脱离射程范围。

 

已经太晚了。

 

“不是营业，我喜欢哥。”

 

两人都带着舞台妆。灯光下光彩夺目，下了舞台就显得怪异夸张。赖冠霖的恳切，急迫也像变形了似的，朴志训不敢看他。

 

朴志训有过女朋友，在参加节目前就已经和平分手。偶像是贩卖梦想的职业，肮脏现实中的梦幻绿洲，一举一动都被放大，被细细检视的人生，一条过于清澈的河，这片绿洲本质上是没有生机的。

 

朴志训突然觉得生气，气赖冠霖的诚挚和天真，气他的幸运。会在社交网站上公开鼓励儿子“behimself”的父亲，同性婚姻合法的地区，这个台湾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他在断送自己的，朴志训的，wannaone十一人的梦想。

 

“你疯了吗。”他冷冷道：“今天我什么都没听见，快回去。”

 

他转身要走，却被冠霖拉住了手。原来他的力气这么大，令他手骨发痛，挣脱不开。

 

“我是认真的”赖冠霖在他背后道：“我喜欢哥。”

 

“即使解散了，也还想跟你在一起。”

 

“我叫你放手！”

 

朴志训终于下了死力气挣扎。赖冠霖却仿佛被他的动作刺激，一把将他搂在怀里，他竟然敢吻他。

 

极其短暂的一个吻，快得像是他的错觉，原来男孩的嘴唇会比女孩更加柔软。像是火柴一擦燃起光焰，脸也像被点着了似的，炽热的暗火，一路烧到心里。

 

朴志训愣在原地，赖冠霖也像是也被自己吓住了，两个人竟一时没有动。

 

“冠霖？志训？”走廊的另一头远远传来姜丹尼尔的声音：“没事吧？”

 

“回来谢幕了！”

 

像一部卡帧电影重新开始播放。他们一前一后大步跑向舞台，融入喧闹与灯光中，谁也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。

 

（六）

“冠霖说今天有重大的消息公布。”酒足饭饱后大家闹哄哄聊天开玩笑，丹尼尔灵光一现，站起身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。

 

赖冠霖失笑，通告间隙随口一提，真难为他还记得。

 

九双眼睛好奇盯住赖冠霖，朴志训低头忙着吃餐后水果。

 

“也不是大不了的事”赖冠霖大大方方公开：“我恋爱了。”

 

“哇——”成员们一下炸开锅。

 

“这可真是出大事了”尹智胜捂嘴：“喂，大家刚刚没在门外看到狗仔吧。可千万不能被爆出来啊。”

 

金在奂和河成云的兴趣则非常一致。“有照片吗？”“漂亮吗？”“哪里人？”“同行还是素人？”“不会是什么神秘富家大小姐吧！”

 

“韩国人，比我大，也是演艺从业者。”赖冠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了：“多余的情报现在还不能说。”

 

竟然是韩国人！冲击性的事实令大家陷入第二轮混乱。

 

“冠霖不是这几年几乎没来过韩国吗。”机灵的大辉已经开始排除名单：“十有八九是经常在大陆活动的韩国女艺人——今天出门前就能破案。”

 

“不是这几个人”赖冠霖双臂交叉，做出一个拒绝的姿势：“哥再耐心等一等，我会尽快公开的！”

 

“佑镇啊，你的西瓜给我吃吧。”火热的八卦气氛中，朴志训是唯一例外。朴佑镇护住自己的盘子：“想要自己再点一份去。”

 

理应充满泪点的五周年聚会被老幺名花有主的好消息搅合一通，最终嘻嘻哈哈打闹着收场。各自上车前大家笑着互相拍肩揉头发，约好了有时间再聚。说话时彼此心知肚明，成员陆续到年龄一个个入伍，十一个人齐聚一堂的机会，真不知要到多久的以后了。

 

但没关系。就这样各自努力，大家的道路总有一天会再度交汇。

 

朴志训的笑脸在钻进车后迅速冷却。经纪人不明所以，满心惶恐不敢吱声，只好从眼角小心观察大明星，看他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盯着窗外风景，重重叹气，冲着空无一人的前座皱眉，又掏出手机不知在摆弄些什么。

 

“叫你不要说了！”朴志训在kkt上对赖冠霖抱怨道。

 

叹号还不能充分表达感情，他接连发了三个生气的兔子表情。

 

“哥不是自己要跟大家宣布的吗？”赖冠霖比他更委屈：“结果临出门又单方面反悔，太不像话了。”

 

“文化差异你不懂”朴志训烦躁道：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
 

现在不是时候，什么时候才是？赖冠霖可以就此问题和朴志训继续纠缠下去，但异国恋聚少离多，好不容易见面，他选择专注在更重要的事上。

 

“我再过一小时过来。”

 

“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回北京吧？不如我去你那里。”

 

“不要”冠霖果断拒绝：“哥在韩国比我红，还是我移动起来比较方便。”

 

“一会儿看电影吧，就哥最近拿奖的那部。之前在大陆也上映了，可惜我没来得及看。”

 

“时间宝贵，先做’要紧事’。”

 

朴志训红着脸发出信息，把手机倒扣，不再看赖冠霖的回复。

 

组合解散当夜，他们在已经被搬空的宿舍围坐成一圈，未成年的人面前也摆着一瓶啤酒。反正所有摄像机都已经关闭，没有人会记录下他们此刻失态的画面，再剪辑配乐播出。

 

是想笑着说再见的，大家却还是一个个流下了眼泪。也不知谁起的头，成员们一个个嘶哑着嗓子，开始专辑大合唱。

 

横扫音源榜，令他们站稳脚跟一炮而红的energetic，头一次的雨中拍摄经历burn it up，巅峰之作beautiful，全员充满搞笑意欲的I promise u，风波不断的boomerang。在一分一秒迫近的离别前，18个月活动期所累积的疲惫与失望，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都暂时消退了。每一个人都在七零八落的歌声中意识到，他们将会用一生怀念这段浸透着泪水与汗水的顶峰时光。

 

过了十二点，大家的手机开始接二连三振动起来。先是佑镇与大辉，然后是丹尼尔与智胜，邕圣祐直到离开房间的最后一秒还不忘记做一个搞笑表情，旼炫出门前胡撸珍映的脑袋，说哥下周找你喝咖啡。

 

终于，房间中剩下了赖冠霖和朴志训。

 

说些什么，随便什么都可以，体面的，漂亮的客套话，朴志训曾经最擅长了。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，喉咙口像堵着棉花，他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 

还是被赖冠霖抢先一步。

 

“那天的话，我是认真的。”漂亮弟弟的眼眶通红，目光却很坚定：“哥也喜欢我，所以我不会放弃的。”

 

朴志训张口想要反驳，但赖冠霖像是怕听到他的拒绝一般，飞快地拎着箱子冲出房间。

 

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好好道别。

 

也并没有真离别。十一人各自发展，联系渐渐稀疏，只有赖冠霖雷打不动，每天发无数消息给他。朴志训一条都没有回过，赖冠霖却对他的冷淡置若罔闻，简直把朴志训的kkt帐号是他的私人博客。

 

“今天在北京参加品牌活动，晚上被经纪人姐姐带去吃北京烤鸭。这个味道，怎么说——要是志训哥也在就好了。”

 

“得到了出演电视剧的机会，角色话很少，大部分时间一动不动站着就行，还挺适合我的嘿嘿。”

 

“在新闻上看到志训哥特别出演的通稿了！我会死守直播的！”

 

十五岁就坚持退学从台湾来到南韩做练习生的少年，行动力可以多么惊人，朴志训总算有了实感。

 

与其一言不发，等待赖冠霖的热情熄火，朴志训本该有100种更干脆的解决办法。就算无法当面拒绝赖冠霖，无论如何也不该点开他的信息。对方会怎样解读他的已读未回？比起委婉拒绝，或许更像是一种变相的邀请。

 

朴志训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矛盾着，直到赖冠霖在大陆被爆出和剧组前辈出入酒店的绯闻。

 

前Wanna one成员对此一笑而过。“冠霖才不喜欢这个类型”五金和他上综艺，休息间歇当笑话聊起来：“就算真要谈恋爱，也得是小巧可爱笑起来甜甜的妹妹吧——你看图了吗，那个绯闻对象就比冠霖矮一点，走在一起像黑帮大姐和小弟。”

 

朴志训举手：“pd！佑镇说他等不及拍自己的单人部分了！”

 

朴佑镇猝不及防被坑，龇牙咧嘴地被工作人员架去拍摄。朴志训在难得的清净时光中，发现自己第五次点开了和赖冠霖的聊天对话框。

 

今天早上，他头一次回复了赖冠霖的信息。

 

“恭喜脱单，女朋友很漂亮。”

 

赖冠霖读了他的信息，却一直没有回复。

 

是难为情了吧，信誓旦旦地说着会永远喜欢他的，却没想到这么快变了心。小朋友能识时务，从弯路上今早回头，朴志训应当高兴的。但他看着空白的对话框，不知怎么，眼眶竟然渐渐酸胀起来。

 

晚上有朋友聚会，他兴致恹恹，推掉饭局一个人回家打游戏。战局正酣，却被人按响了门铃。

 

明明没有叫外卖，大概是邻居走错门了。朴志训对门铃置之不理，对方却比他想象中更顽强。持续二十分钟后，朴志训终于忍无可忍，扔下手柄跑去开门。

 

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赖冠霖。

 

少年眼下一片浓重的青迹，脸色因睡眠不足而苍白，却笑容熠熠，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。

 

“哥是不是很意外？”

 

“跟那位姐姐什么事都没有，澄清公告已经发了，哥对我连这点信息都没有吗？”

 

“我喜欢的类型，你明明最清楚了。”

 

“我买了北京烤鸭带给你”他拎起左手拿着的塑料袋：“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了。”

 

“哥吃醋的样子好可爱。”

 

“看到哥的信息，我就瞒着经纪人偷偷跑来了。晚上在北京还有通告，我只有这十分钟的时间。”

 

“哥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？”

 

当然有，而且有很多。

 

朴志训一把拽下赖冠霖，以凶狠的，蛮横的，前wanna one组合本质大佬的独有方式，深深吻住了他。

End.